疫情什么时间放开的那一天(疫情什么时间放开的那一天啊)

2022年12月7日,星期三,这个日期像一枚生锈的图钉,钉在无数中国人的记忆里,那天上午十点,“新十条”发布的消息如电流般击穿手机屏幕——跨地区流动不再查验核酸证明,无症状和轻症可居家隔离,文字简洁得像手术刀,却切开了长达三年的某种状态。

我家窗外那棵梧桐树,光秃秃的枝桠在灰色天空下静止,母亲突然说:“叶子是什么时候落光的?我竟没注意。”三年里,我们习惯了通过窗户丈量世界,习惯了核酸贴纸在冰箱上叠成褪色的日历,时间被压缩成48小时为一个单位的循环——核酸有效期,而这一天,时间突然被释放,像拧得过紧的发条猛地弹开。

小区门口的铁皮围挡开始拆除,电钻声尖锐地撕裂午后的寂静,几个工人费力地拧开锈住的螺栓,一位老人站在不远处,手里攥着出入证——那摞印着日期的纸片边缘已经磨损起毛,他看了很久,然后慢慢把证件对折,再对折,塞进外套内袋,这个动作轻得像埋葬什么。

我翻看手机相册,最近一张照片是空荡荡的街道,配文“第11次居家”,往上滑动,2020年1月23日的截图格外刺眼:武汉封城的新闻推送,那时女儿还在读小学,现在她的校服袖口已经短了一截,三年,足够让一个孩子的手腕从棉袄里长出半寸,足够让“正常”变成需要回忆的概念。

疫情什么时间放开的那一天(疫情什么时间放开的那一天啊)

傍晚,我决定去附近的商场,电梯门打开时,我下意识地后退——里面已经站着两个人,我们互相打量,口罩上的眼睛短暂对视,然后同时迈步,狭小空间里,陌生的呼吸声清晰可闻,那一刻我意识到,恐惧已经渗进肌肉记忆。

商场中庭的圣诞树亮得突兀,有个孩子绕着树奔跑,笑声撞在空旷的穹顶,他的母亲靠在栏杆上,突然捂住脸,不是哭泣,只是手指紧紧压住眼眶,远处餐厅的服务员正在擦拭落灰的菜单,塑料封皮发出脆响,这些日常的声音,此刻听来竟像某种古老的仪式。

深夜,社区微信群依然活跃,有人问:“明天还要做核酸吗?”没人回答,几分钟后,同一个人撤回了消息,那个绿色的“消息已撤回”提示,悬在对话框里,像一句没说出口的告别。

疫情什么时间放开的那一天(疫情什么时间放开的那一天啊)

我走到阳台,城市灯火比记忆中稀疏,但毕竟亮着,远处高架上,车流开始重新编织光带,三年,我们习惯了暂停,习惯了等待一个“之后”,而当“之后”真的来临,才发现它没有仪仗队,没有钟声,只有一个普通星期三的寻常黄昏。

女儿房间还亮着灯,我推门进去,她正在整理书包。“明天要穿校服。”她说,手里抚平衬衫的褶皱,这个动作她做了上千次,但明天将是第一次,不需要在书包侧袋放备用口罩。

关灯时,我看见窗玻璃上自己的影子,和身后城市的光晕重叠,三年,我们每个人都是一座孤岛,被白色的口罩、绿色的健康码、蓝色的隔离围挡隔开,而这一天,海水开始退去,岛屿重新连接成大陆——尽管裸露的海床上,还留着深深的潮痕。

这一天不是结束,也不是开始,它只是时间重新开始流动的时刻,就像解冻的河流,第一块冰裂开时几乎没有声音,但整个春天都听见了。

发表评论